西沉沉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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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安/兔子的正确食用方法


安迷修是只兔子,但他以为自己是头狮子。情有可原,因为他是被狮子圈养大的,这只狮子叫雷狮。

金已经和那头“狮子”对视了两分钟,这头“狮子”从大小到毛色都像一块吐司,青绿色的眼珠则是剔透的玻璃糖,圆滚滚毛绒绒。一对长耳朵此刻高高竖起。

“额…那个……”金挠了挠头发。对面的“狮子”立刻炸起来,前爪抓地弓起脊背,发出示威的嘶吼——这是兔子自以为的。实际上他只是抖了抖浑圆的屁股,带着一身绒毛颤了颤——他有点肥,不得不说,雷狮养得好。

“你见过格瑞吗?”粗神经的少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份敌意,笑出友善的八颗牙齿。

人和兔面面相觑,“哦——”金迟钝地反应过来,他开始比比划划,“白头发,有这么高,和我一样帅!”

这片森林被创世神施过魔法,拥有充沛的日光与优渥的土壤,灌木与古树后藏满浆果与鲜花,温泉和溪流。传说森林深处有令人永生的秘宝,但极具迷惑性的美丽外表下也杀机四伏,总之金迷路了。而这只兔子是他一路遇到的唯一活物。

哦,不是雷狮的人。安迷修松懈下来,又瞬间绷紧神经。等一下…开什么玩笑?这里可是雷狮的地盘。你快走吧,不然被他发现就惨啦!善良的兔子急得团团转,但他还不会说话。完全忘了他也刚从雷狮的魔爪下逃出来,还在危险区域。

“欸?”金蹲下来看他,“怎么啦?”他握着兔子耳朵提到面前,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不满的挣扎。远处忽然一声狮吼,惊雷一般炸得人兔齐齐僵住。这只兔子瞬间飞起一脚,重重蹬在了金的鼻梁上,同时朝反方向摔了出去。

“哎呦!”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,捂住脸龇牙咧嘴地抱怨,“怎么这么凶啊……”这无疑是非常失礼的行为,但人命关天。安迷修打了个滚蹲好,瞪圆眼睛。

“……好嘛好嘛。”金揉着鼻子,撅着嘴一路嘟囔着走了。安迷修看着他的背影,无声地叹了口气。兔生好艰难。


安迷修是被揪着耳朵从灌木从里扯出来的,雷狮把他放在掌心,慢条斯理地替他把一身草叶土屑拍干净,阴森森地笑了,“可以嘛,小东西。”

兔子耳朵耸拉着,扒着雷狮的手指把眼睛埋住,缩成个团子,于是雷狮不客气地揉了两把,“身上什么味道?”声音立刻低了八度,气压骤降。

他一凶,兔子反而拍了他一爪子——其实他只是跺了跺小短腿。这个动作是和雷狮学的,他这样一爪子能拍死一只山鸡。简直凶残。雷狮能猜到他脑子里是什么动作,然后安迷修就被雷狮捏住了肉垫,顿时疼得一抽一抽。

安迷修暗暗发誓,等他能幻化出人形,绝不会放过他。不巧,雷狮也是这么想的——等这只兔子成人,再好好收拾他。
“你最好老实点,不然我吃了你。”

安迷修在心里嘀咕,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: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两百年了。

他不知道雷狮为什么豢养他,不像宠物,也不像食物。反正这头狮子霸道又残忍,一点都不合他的口味。

至于雷狮,全因一时兴起。这份兴趣一半来自于森林深处的传说——拥有绿瞳的妖精,会在成人时爱上第一眼看见的人。

讲述这个传说的人是森林里的巫师,彼时雷狮刚刚成人,威压一出,百兽称臣。

巫师抖着夸大的袍子藏起狐狸尾巴,摇头晃脑地对着他锅里的兔子夸夸其谈。

是的,安迷修在雷狮的锅里,锅里有水,锅底有柴火。

吃惯了生肉的狮子想尝试一次熟食,这只肉乎乎的兔子只是第一道菜。因而雷狮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。
“这个传说是怎么来的?”

巫师从黑洞一样的袖摆里摸出一张发白的羊皮卷,用毛茸茸的手捧着,绘声绘色地开了一个童话的头,“在很久很久以前……”

“有一条绿眼睛的鱼,和一个海盗……”

年轻的狮王对这种故事毫无兴趣,甚至开始打盹,他伏在藤蔓缠绕的王座上,长发从脊背披至脚踝。

“……人类没有逃过生老病死。”

雷狮懒洋洋地坐起来,他发现锅里的水烧开了,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,但这只兔子居然一点事没有——这是另一半兴趣由来。

然后雷狮亲自把兔子捞出来,命令属下把那位狐狸巫师扔了进去。再然后他圈养了这只兔子,一养就是两百年。


雷狮揣着第无数次出逃的安迷修,就像揣着个暖手宝,扔进了水里,留下一句恶狠狠的威胁,“把别人的味道弄干净,不然我就剃光你的毛。”然后去料理那个碰过他的人类少年。

上帝打翻了一罐蜂蜜,让天边的棉花糖化成了金黄色。兔子在温泉水里泡了一下午——另一只狮子常把这儿当浴缸用,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干有什么不对。但他终于开始饿了。

他又想天边那是奶油蛋糕里的果酱夹心,或者拌了番茄酱的土豆泥。雷狮怎么还不回来……然后他抖了抖水珠准备上岸,抖下来一身毛,兔子傻眼了。他没感觉雷狮对他施妖术啊。


雷狮失策了,他在狩猎那个人类时,意外地和一匹通体银白的狼干了一架。导致耽搁了一大截时间,天幕已经开始发沉了。晚霞陨落,像一团团将熄的焰火。

“人类居然会和妖精混在一起。”和卡米尔嗤笑时,雷狮恍然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。但他这辈子活了三百年,听过的话实在太多了。没准是上辈子也说不定呢。

雷狮从一条羊肠小道上穿过,将一地的不知名树种踩出爆米花一样的噼啪声响。他绕过藤花天然的藩篱,直到在一片齐人高的草从前止步——就是这儿了。

往前走时他脑子里又回响起那个传说——那只蠢兔子会在成人时爱上第一眼看到的人。雷狮又嗤笑了一声,然后干净利落地拨开草从,成功在温泉里发现他养了两百年的兔子,已经变成了外貌十五六岁的少年。

他伏在岸边,肩膀以下浸在一锅热汤里,赤裸的身体在水光波动中半露半掩,兔耳还未完全退化,被热气蒸得两颊醺红。天真与性感浑然交织。

眼睛还闭着,此刻似被惊动,又好像专等在这一刻。那双睫毛轻轻一颤。雷狮呼吸微窒,果然,那对眼睛徐徐张开,一对举世无双的绿瞳茫然地看过来。

只是轻轻一瞥,却自然得仿佛已注视了他千百年。

传说果然不靠谱,雷狮心想:
现在我爱上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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